”
,一个曾以为遥远的年份。
20岁,一个特别的年纪。
总以为十八岁之后是十九岁,十九岁之后是十八岁,二十岁永远不会到来。
首批00后的20岁,随着魔幻年的结束也将划上句号。
《新潮》推出年终特别策划,让20岁的他们讲讲的生活。他们是学生、是打工仔、是房产中介、是抗疫志愿者。他们中,有人接受了采访,留下故事,也有人拒绝了采访,对过去缄口不言。
”
20岁,感觉不到存在却又改变了太多
疫情、高考、复读、网课、煎熬。回首,刘坚和阿龙给出了这样的关键词。
他们之间并不认识,但他们都是届高考复读生,考全国二卷,都碰上网课,以及高考延期。
年的高考,阿龙考了不到分,高考第一天下午,他就说自己不想考了,明年再来。
生日那天阿龙和朋友在天台合影
刘坚在进入某大学后两周,决定退学复读,在此之前,他刚竞争成为新生发言代表,站在报告厅,面向上千人演说了自己的大学期待。
辅导员劝留,刘坚执意要走,原因是父亲和自己都不甘心,特别是他刷到朋友圈里同龄人的大学生活。后来,在父亲的联系下他去到了重庆主城复读。阿龙连好一点的大专都没得选,抱着半放弃的心态,在高考前就决定复读了,但真正听到高考分数时,他说感觉还是不一样,“我也不知道咋办”。父母想过让他当兵,但最后他选择留在老家,在甘肃白银的一所封闭式学校复读。
学习节奏紧张,时间流逝总是在不经意间,教室、食堂和寝室三点一线,记忆里的画面千篇一律。阿龙的学校偏僻而荒凉,从高层的教室看出去,只有四周的山梁土峁。校门外有一条街,商店铺面、楼房街舍沿着这条蜿蜒曲折的街道,在这座沾灰染黄的西北小城里显得富丽堂皇。
刘坚喜欢站在寝室阳台,边刷牙边看着远处的嘉陵江,重庆的高楼林立交错,挤在江边,只给他留出“一线江景”——从阳台看出去,只有桥面的一小部分,上面的车流在夜色中穿梭,杂着喇叭声时隐时现。
更多时候,他们的生活和外面的世界脱离开来,格格不入。他们只是在想,“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,一年之后自己在哪里?”
回首,只有永远写不完的卷子,迷糊的晨读,以及一下课班上就趴成一片睡觉的同学。刘坚说,寝室有个从军校病退回来复读的大哥,自己受他的影响很大。“他像个战神一样”,六点准时起床,白天从不打瞌睡,理综卷子一天能刷好几套。对他影响很大的还有老廖,是他的班主任,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。老廖曾经清晨跑到寝室把刘坚从床上拽起来单独谈话,“老廖对我的期望很大”,在那之后,他很早就去教室,“每天我都是第二个起床,第一是那个战神”。
后来疫情爆发,高考生被通知居家上网课,他们在直播平台上课,作业发到群里打卡,周末就自己复印卷子考试。再后来,高考延期,他们成为继03年之后经历高考调期的一届。刘坚说自己的状态低迷,在家学习容易松懈。阿龙和以前的同学交流,“我在家两个月了,啥都没学。”他在成人后第一次哭了。
疫情得到控制,他们得以返校。返校当天,大家都戴着口罩,教室里是消毒水的味道,座位隔得很开,老师们在门口站着。不过,讲台上的绿萝已经蔫掉,刘坚和同学给它浇了水,绿萝居然又活了过来。一次模考后,老廖在班里给同学们讲事情,突然他将面前的绿萝捧了起来说,“疫情的打击很大,就像这盆绿萝,但它又充满了生机,你们也要像它一样...”老廖不紧不慢地说,声音不大,却十分动情。
教室里那株死而复生的绿萝
高考一晃而过,最后一科英语考完,刘坚说自己突然不知道干什么了,“一切太快了,复习了这么久,几张卷子就没了,有点不真实。”在距离重庆一千多公里的甘肃白银,阿龙平静地走出考场,没有欢呼和尖叫,他看见父亲正拿着手机在人群中踮着脚给自己录像,十天后,他在旅途中过了自己的第20个生日。
故事的最后,阿龙差二本线十几分,他读了一所专科。刘坚去了重庆大学,他的生活半径固定而局限,不喜社交,偶尔看看b站,要学线性代数,最近刚考完c语言,新的一年希望自己能够更加自律。关于未来,阿龙还没有做好打算,在大学里加了滑板社和辩论队,希望能多尝试一些东西,做做自己喜欢的事,“以前以为一条路走完,会顺理成章地出现下一条路,没想到摆在面前的却是错综复杂的迷宫。”他说。
回忆起那段时光,阿龙和刘坚淡然自若,就好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。刘坚说以前的手机坏掉了,有好几张特别喜欢的教室窗外的夕阳没有了,只发来几张去年冬至老廖组织全班同学去食堂包饺子的照片。过了一会,他又发来消息,“你看,这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死而复生的植物。”
20岁,自己去生活
年,20岁的刘轩通过努力买到了一直喜欢的一辆车。“买下这辆福特野马也算是圆满完成我年的一个计划”,电话那头刘轩笑着说。
其实,这已是他拥有的第三辆车了。
高中课业繁忙,但刘轩依旧沉浸在考上重点高中的喜悦中。每天打游戏、看小说,他看着成绩慢慢变差,焦虑像一个雪球越滚越大。与心理老师的谈话让他坚定了辍学创业的想法,“学习这件事情,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最终获得一个养家糊口的途径。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就够了。”当再回想起当年的决定,他停了一秒钟,说:“当时太小,不过我不后悔。”
辍学后,他打算开一家汽车修理店。然而,从筹备到迎来自己汽修店开张的过程并不顺利。年7月,刘轩离开甘肃兰州,前往公里外的济南,踏出创业道路上的第一步。第一次创业是开加盟店,前前后后花了十几万,最后创业失败。
返回甘肃后,刘轩决定放弃加盟,从零开始做起。在店铺营业前,他先去广州学习汽车修理改装技术。
开店后,父亲总是絮絮叨叨,觉得刘轩的事业“还是靠着家里做起来的”。在与父亲的一次争吵后,他卖掉了父亲送的汽车,把钱一分不少还给父亲。“我偏偏要靠自己做出一番成绩来!”刘轩给自己打气。
刚开始工作很辛苦,“基本上从早到晚都呆在店里,没有休息,早上8:00一直忙到晚上7、8点,天天如此。”他说。
为了洽谈生意方便,刘轩贷款开了一家酒吧。疫情严重的时候,他的两个店铺一直处于停滞状态。好在3、4月份疫情渐趋平稳。
“不上学以后,生日基本都是一个人,经常忙到忘记庆祝”。年5月10号,在好友陪伴下,他去酒吧庆祝了自己的20岁生日。“我们在酒吧吃面条,大家都在看我们,但真的很开心!”
小时候,刘轩曾经和父亲谈起过今后的人生,父亲的愿望很普通:希望他好好念书,考上大学,有个稳定的工作,要不然去当兵。但刘轩不愿意,“那多累,我不要这样,我要当大老板!”当老板会过怎样的生活?其实他从来没想过。
因为找到了靠谱的店长,加之对做生意慢慢熟络,他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。日复一日的洽谈、磋商、合作、投资,这位20岁的少年似乎也逐渐习惯了这种工作方式。“别人说,无论是长还是思维,我都比20岁成熟稳重得多。”忙于和不同人交际应酬,每天都要思考如何保持稳定的客源,或者为资金流转苦恼,他说“其实压力一点不比上学小,还是像你们一样上学最好。”
刘轩家里的生意和炼硅石有关,需要每天去山里。他很少更新朋友圈,最近的是一条视频:“早,进山了,白天没信号,有事